AI正在重新定义「交易」的入口。过去一周，PayPal接连出手，让这家传统金融巨头正式切入AI商务的主战场。

PayPal先通过与OpenAI深度整合，将支付钱包正式接入ChatGPT，用户可在聊天窗口内直接购物、结账，背后是支持银行卡、转账和余额支付的ACP协议。这意味着，PayPal的数千万商家网络——涵盖全球品牌与中小企业——都将通过ChatGPT被发现和购买，支付验证与商家路由则由PayPal在后台自动处理，大幅降低商家接入成本。

随后，与Google Cloud联手推出Agentic Commerce Solution（代理商务解决方案），允许商家能够在自有网站上快速部署「聊天即购物」体验。该方案采用Agent Payments Protocol（AP2）——构建在A2A与MCP（Model Context Protocol）之上——为AI商务提供支付信任层，强化可问责性与欺诈防护。

这一系列动作意味着，AI商务经济体的时代正来临。

如果我们承认未来消费者的注意力与购物行为，正从传统浏览器和App转向以ChatGPT为代表的AI代理（这一趋势已在发生）——数据显示，ChatGPT内的电商转化率是Google自然搜索的约6.8倍——那么，在主流对话环境中率先部署支付体系，就是一种非常现实且具前瞻性的选择。这正是PayPal此次合作背后的战略假设。

本质上，PayPal的两个动作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在所有主流AI购物场景中掌握支付主导权。在AI经济来临前，它像传统金融公司一样，战略性地抢占支付入口。通过同时支持ACP与AP2两条主线，PayPal意在成为各大AI商务平台的底层支付与信任基础，无论交易发生在通用AI平台，还是商家自有界面，PayPal都希望成为系统的核心支付枢纽。

具体来说，PayPal在两大场景下的定位各有侧重：

ChatGPT/ACP场景中，PayPal是将商家接入OpenAI平台，对已经使用PayPal支付网关的数千万商家来说，无需额外开发或部署API，只需一个简单按钮即可接受来自ChatGPT的支付。此景面向的是追求广度的中长尾商家，尤其是Etsy卖家、Shopify独立站，关注流量、低门槛与高转化率。

而在Google Cloud（AP2）场景中，PayPal侧重的是大型零售商和企业级客户，这类商家重视品牌掌控、个性化服务及合规要求。AP2的代理商务解决方案允许他们在自有网站或App上快速部署AI代理，实现「聊天即购物」，将产品发现、问答和结账流程分工给商家代理和PayPal代理。在一次典型的交易中，商家代理负责个性化推荐和用户互动，PayPal代理管理身份、历史记录及支付，并通过AP2完成加密安全结算。AI代理可根据用户历史购买和偏好提供深度定制化建议，例如为去年买的夹克推荐合适的裤子，同时保障支付环节的安全与问责，满足品牌忠诚度高、追求个性化体验的消费者需求。在AP2生态中，合作方正迅速扩容。Cobo已成为Google AP2全球合作伙伴，深入参与这一开放式AI支付生态的建设，拓展AI代理经济的应用场景，并计划于2026年推出基于AP2的应用。

虽然ACP和AP2本质上都是解决同一个问题，即通过授权来解决AI代理代用户交易时的信任问题，然而，这种针对不同的场景的实践，也必然决定了底层技术的不同实现方式，其中的本质区别是信任锚定点的差别。

ChatGPT/ACP场景下，PayPal是聊天界面的「支付按钮」，通过委托令牌（SPT）信任支付商管理资金和防欺诈，用户一键授权，无需签名，适合低风险零售交易。这里的安全假设很简单，用户容忍中心化平台承担风险，零售交易可逆且低风险。令牌严格限制——只能给特定商家、固定金额（如50美元）、有时效。即使被盗，损失也被控制在小范围，因此这里可由支付商承担主要风险和合规责任。相比之下，AP2采用的是去中心化授权证明，通过密码学签名确认用户意图，具不可否认性和法律级审计能力。大型零售商可通过A2A协议共享用户许可的购物历史，优化个性化推荐，满足大额交易和高合规要求，同时在自有界面部署AI代理，完全掌控用户数据与品牌体验。技术选择反映了场景差异：小额零售追求速度与便利，企业级则强调安全与问责。

值得注意的是，此次PayPal集成ACP和AP2并未直接启用稳定币，仅涉及法币支付，但稳定币显然是AI支付场景的天然货币形式，也是PayPal长期战略的一部分——其自有美元挂钩稳定币PYUSD正是未来AI经济支付的核心选项。技术上，ACP(SPT)可通过受限数字凭证实现非原生稳定币支付，由PayPal/Stripe等支付服务提供商在后台兑换为法币，用户体验无感、速度极快，但仍依赖传统银行或卡网络结算，因此在高频微支付下存在成本与链上效率劣势。而AP2支持直接搭载了x402协议的原生稳定币支付，可实现极低Gas费和即时链上清算，适合机器对机器的高频、原子化交易，并提供不可篡改的链上审计能力。可以说，ACP适合低风险零售交易、快速体验，AP2则面向企业级或复杂AI代理支付场景，原生稳定币可最大化效率与可追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