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加密货币拟货币支付罗生门

2025年7月，一则关于义乌商家使用稳定币进行跨境贸易的消息在业内流传，援引的消息来源主要是两个：华泰证券研报显示稳定币已成为义乌跨境支付的重要工具，区块链分析公司Chainalysis估算2023年义乌市场链上稳定币流动超百亿美元。

不过有意思的是，当有记者实地走访调研时，大多数商户表示没听说过稳定币、不了解，少数商户表示对稳定币的合规性、成本有疑问，只有极个别的商户明确表示使用过稳定币收款，有人称这是未来外贸支付的必然趋势，也有人警告这涉及法律风险，各种声音交织，颇有楼下老大爷回答夏洛特“马什么梅”“马东什么”“什么冬梅”玄学。

真相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有些中国企业在全球贸易中想通过稳定币的方式收付款，又究竟该如何使用加密货币收付款？

本文将用通俗易懂的方式，为你全面解析加密货币如何重塑全球贸易结算体系，以及中国企业应该如何在全球贸易中使用加密货币提升企业支付效率。

加密货币为什么适合跨境支付？

目前的跨境支付市场是多种方式并存、新旧技术交替的格局，可以具体细分为传统银行电汇，专业支付机构，加密货币三种模式。

一、传统跨境SWIFT支付模式

SWIFT（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全球支付模式是最经典、应用最广泛的跨境支付方式，绝大多数B2B国际贸易仍通过此方式进行，像一艘主流但“笨重”的巨轮。

优点：

• 覆盖广：几乎全球所有银行都接入SWIFT网络，汇款可到达世界绝大多数地区。
• 安全性高：流程成熟，受到各国金融监管机构的严格监管。
• 适合大额交易：对于巨额资金流动，使用银行系统在安全和合规上会更有保障。

缺点：

• 速度慢：由于涉及多个中间机构，且各有时差和工作流程，通常需要1-5个工作日。
• 成本高：会产生汇款手续费、中间行手续费、电报费和汇兑差价，总成本可能高达汇款金额的3%-5%。
• 流程不透明：汇款人难以实时追踪资金具体到达哪个环节，遇到问题处理繁琐。

如果你是一家外贸企业的负责人，可能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资金在路上漂了3天，客户说早就汇款了，我们这边却一直没到账。”这些痛点源于SWIFT的信息传递方式。具体而言，不同国家银行间的交易和整个外贸汇款流程可以被拆分为“消息传递清算”和“资金结算”两部分：SWIFT机构不直接转移资金，而是负责在银行之间传递转账指令，而真正的资金流动只发生在那些已预先开设往来账户、可直接进行借记/贷记转账的银行之间。

都接入SWIFT系统的银行汇款

只有两家银行都已接入SWIFT系统，并且互为合作伙伴，才能完成最终的转账——资金结算。若双方并未建立直接合作关系，就必须串联起具备相应接口和头寸的代理行（Correspondent Banks），才能完成资金结算。

经过代理行的银行汇款

随着需要更多中介银行，结算时间长达数日、费用上涨、追踪挑战以及其他问题也随之浮现。这也导致了在金融基础设施不发达的邻国之间的跨境支付，也需要绕道全球的银行，带来了极大的不便。

(Stablecoins:Leapfrogging Africa’s Financial System,Ayush Ghiya and Uchenna Edeoga)

传统跨境支付就像一场漫长的接力赛，电汇需要经过发起行、中间行、接收行等多个环节，平均需要2-3个工作日才能到账，遇到周末或节假日还要顺延，且每笔交易通常需要支付50-100美元不等的手续费，加上汇率差价，总体成本可能高达交易金额的3%-5%。

更令人头疼的是，资金在途中可能“卡”在任何一家中间行，最长可能滞留数周，严重影响企业资金周转，外贸企业们不得不成为“支付专家”，仔细研究各种汇款路径和费用结构，额外增加了支付的难度和成本。

二、基于PSP的XBMT跨境资金池模式

SWIFT支付流程几乎是今天企业办理国际电汇时要经历的路径，但是并不是所有银行都接入了SWIFT系统，且在目标支付走廊具备清结算能力。

因此，由跨境资金传输商（Cross-Border Money Transmitters，以下简称XBMT）所运营的跨境支付公司服务模式应运而生。这类机构利用其全球金融牌照和资金池网络，为企业提供“全球多币种账户”或“本地收款账户”，旨在让企业无需直接通过SWIFT通道也能完成全球付款，像PayPal、Wise、Airwallex、Payoneer等公司都采用了类似XBMT模式的跨境清结算架构。

优点：

• 到账速度快：很多服务能实现同日或次日到账。
• 成本和汇率更优：明码标价，汇率通常比银行更优惠，总体成本更低。
• 用户体验好：全线上操作，流程简洁，追踪方便。

缺点：

• 底层仍依赖银行系统：其资金池的调配和补充仍需通过传统银行网络。
• 额度限制：对单笔和年度交易金额有一定限制。
• 业务范围可能受限：在某些受制裁或金融管制严格的国家/地区可能无法提供服务。

简单来说，基于PSP（Payment Service Provider,支付服务提供商）的XBMT跨境资金池模式，就是支付机构在付款国和收款国都拥有本地银行账户，例如：当用户向美国收款方支付1000美元时，机构会直接从其美国的美元资金池中向收款人支付1000美元，同时从用户的人民币账户中扣除等值金额，这样就绕过了漫长的国际SWIFT链条，实现了“本地化”转账，极大地简化了跨国支付的流程。

XBMT跨境资金池模式的核心是为企业提供多币种资金池，使其能在不同国家之间灵活付款。XBMT服务商负责“后台重活”：他们利用全球牌照，处理复杂的合规审核，并与世界各地银行建立合作关系，确保用户业务的合规性与资金安全。企业享受“前台简便”：企业无需在各国开设本地银行账户，只需一个主账户，就能像管理单一货币一样，轻松处理多币种收款与付款。这构成了一个高效便捷的“闭环”系统。

XBMT图解

如今XBMT已在全球B2B企业支付与企业资金管理市场中占据重要的一席之地，服务商事先准备并调度内部资金流转所需的流动性，再依照不同地区和具体用户的需求，合规和风险控制的不同，将对应的资金额度分发给不同企业客户。

尽管XBMT跨境资金池模式相较于传统纯粹通过SWIFT电汇跨国汇款的方式更为便捷，但是由于XBMT服务商仍搭建在SWIFT的轨道之上，只是靠精巧的流动性管理手法来为用户“制造”即时到账体验。因此，XBMT服务的速度与规模高度依赖于服务商自身的全球布局，在服务商未建立充足资金池的国家或地区，其服务能力就会受限，且服务商自身的资金清算和底层大规模的资金调拨，仍部分依赖于SWIFT传统金融轨道，使得XBMT服务的速度和规模永远都有“天花板”。

常见的XBMT服务商以Airwallex为例，因其具有良好的银行账户和流动性管理能力，已经在发达的G10国家构建了相对完整的“全球多币种账户”或“本地收款账户”服务，能够实现几乎“零成本”的资金转移，即便与下文将要讨论的“加密货币收付款”出入金模式相比，也具有一定的费用优势。

因此，对于加密货币支付的采用还需要有明确的场景优势，不能一概而论。

三、稳定币：跨境支付的新选择

在B2B企业全球贸易中，如果企业所需要的支付通道较为冷门，或企业想要向新兴市场付款，采用传统支付模式往往还需要通过多条国际中转路径才能完成资金划拨，结果是不仅资金流向不清晰，费用高，钱也可能在系统里滞留两周后，收款人仍未收到。若付款用于易腐商品或其他时效性强的商品与服务，这种延迟尤为致命，最终给企业带来不必要的摩擦，不仅限制其增长空间，也成为国际化贸易的障碍。

如A国企业要向B国企业付款，而两国银行之间并不常发生业务往来，且A国银行在通往B国的任何合适通道上都没有直连关系，这笔付款就必须再多绕一道弯。

与传统支付方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加密货币正在带来革命性的变化，且由于全球贸易所必须的交易稳定性，所以加密货币贸易主要使用的是稳定币。

数字支付工具分类

稳定币（Stablecoin）是一种锚定真实资产（如法定货币、黄金或一篮子资产）的加密货币，旨在通过特定机制维持价格相对稳定，其核心目标是解决传统加密货币（如比特币）价格波动大的问题，充当加密经济中的“避风港”和高效支付工具。例如，1枚与美元挂钩的稳定币（如USDT、USDC，PYUSD）价值通常恒等于1美元。

加密世界的稳定币支付方式，就是通过区块链实现点对点支付，就像通过电子邮件发送一个数字文件，整个过程无需中介机构，只需耗费几分钟甚至几秒钟就能完成，这从根本上简化了流程，重构了价值转移的方式。世界银行数据显示，全球平均跨境汇款成本高达6.2%，向非洲汇款200美元，平均手续费甚至超过8%，而通过稳定币进行同样金额的跨境转账，成本可以降至1%以下，且实现实时到账，对外贸企业而言，USDT和USDC是目前最主流、接受度最广的选择。

具体来看，目前主流稳定币B2B支付的工作原理，可以细分为“稳定币三明治模式”和“支付网关模式”：

1.“稳定币三明治模式”

“稳定币三明治”模式，就是收付款双方企业通过将法币转换成稳定币的方式，绕过繁琐的寻找代理行和中介需求，直接通过区块链进行点对点支付的模式，具体可以细分为三个步骤：

• 第一步：法币→稳定币（入金）

付款方通过合规平台（如银行或持牌交易所），将本地货币（如人民币）兑换成稳定币（如USDC）。

• 第二步：稳定币跨境转账

通过区块链网络，将稳定币转账至收款方的钱包地址。此过程通常只需几分钟。

• 第三步：稳定币→法币（出金）

收款方通过当地的合规渠道，将收到的稳定币兑换成本地货币（如美元或欧元）。

整个流程就像把资金放进一个“数字集装箱”，用高速“物流”发往全球，最后在目的地拆箱取出。这种做法在需求市场极具吸引力，因为它显著降低了代理行体系的复杂度。而且，在企业的支付复杂度降低后，其资本成本也随之下降，资本周转速度加快，随着稳定币集成方案的成熟，这种效应将在全球范围内带来可观的生产力提升。

稳定币和SWIFT模式流程图解

通过稳定币跨境支付时，相对于传统跨境支付模式会有以下优缺点。

优点：

• 速度极快：区块链转账通常只需几分钟甚至秒级确认，7×24小时不间断，企业融资可以与时效性强的原材料或交货节点直接挂钩，使高度依赖货物到付的企业可以规避重大风险或延误。
• 成本极低：链上交易手续费通常低于1美元，甚至仅需几美分。
• 透明度高：所有交易记录在链上可查，不可篡改，双方都能清晰、实时地管理和监控付款状态。

缺点：

• 监管不确定性：在全球大部分地区，监管框架仍在发展中，存在政策风险。
• 操作门槛：企业需要学习使用数字钱包、私钥管理等概念，有一定技术门槛。
• 价格波动风险：尽管稳定币与抵押资产锚定，但仍存在“脱锚”的风险。
• 流动性问题：因为稳定币与法币相互兑换的“出入金”环节还需要使用传统支付系统，在某些地区可能不够便捷。

与传统汇款模式相比，稳定币汇款移除了代理行链路、预融资需求及大部分外汇敞口，使整个汇款流程从3天压缩到几分钟，甚至仅需数秒，且无需考虑市场休市，对企业流动性资金的需求显著减少。

未来，“稳定币三明治”仍然有可以完善的地方。目前的稳定币汇款模式虽然省去了传统支付方式冗长的链条，但稳定币支付整体效率仍然取决于“出入金货币承兑”环节的速度，要求链两端（出入金时）的机构或个人，愿意且能够迅速完成法币与稳定币之间的兑换。

不过，这“最后一公里”也并非不可优化，随着稳定币用途扩张，越来越多人希望直接收稳定币，而非再兑回法币，这种交易被称为“开放式稳定币三明治”，也有很多人认为这种模式最终会占主流。这一天何时到来尚无定论，但至少未来几年内，整个市场的首末段法币通道不会消失。

两种“稳定币三明治"

2.“支付网关模式”

“支付网关模式”，就是企业通过集成一个专业的第三方支付服务商的方式，由支付商负责处理区块链技术问题，从而轻松的直接使用加密货币收付款的模式，这个过程可以细分为三个步骤：

• 第一步：企业集成网关

企业在自己的网站或财务系统中嵌入支付网关提供的API接口或插件。

• 第二步：付款方支付

付款方使用数字钱包或法币账户，向支付网关提供的专属支付地址支付加密货币。支付网关实时锁定汇率，并为商家承担价格波动风险。

• 第三步：网关结算给企业

支付网关在区块链上确认收到加密货币后，依照收款企业的要求兑换成法币或者不兑换，并结算到企业的银行或数字钱包中。

支付网关模式图解

通过支付网关进行加密货币支付，相较于“稳定币三明治”模式有以下优缺点。

优点：

• 集成简便：企业无需自行开发区块链支付系统，通过标准化API即可快速上线，技术门槛极低。
• 风险隔离：网关承担了价格波动、私钥丢失和交易失败的核心风险，为企业提供了类似传统支付的稳定体验。
• 法币无缝对接：支持自动兑换并结算为法币，企业无需直接持有加密货币，财务管理与传统模式无缝衔接。

缺点：

• 中心化风险：企业需要信任并依赖网关服务商，其安全性、合规性与运营稳定性直接关系到资金安全。
• 成本结构：除了区块链网络费，还需向网关支付服务手续费，整体成本可能高于“稳定币三明治”模式转账。
• 资金到账时效：虽然链上支付确认快，但法币结算到银行账户通常存在1-3个工作日的延迟。

与“稳定币三明治”模式相比，支付网关模式移除了企业学习钱包管理、私钥保管和与区块链直接交互的技术需求，将整个支付流程从一项需要专业知识的技术操作，简化成一个“即插即用”的后台功能，显著减少了企业在技术学习和风险控制上的投入。

目前，支付网关模式的整体体验仍取决于网关自身的出入金速度、费率和监管资质，且其支付和结算速率也和其他支付模式一样受限于稳定币与法币兑换两端的速度和能力。未来，随着监管的明确、技术的升级和企业直接持有稳定币能力的提升，企业收付款的结算周期或将进一步缩短。

“支付网关模式”之于“稳定币三明治模式”，就像“XBMT模式”之于“SWIFT模式”一样，前者相较于后者都是基于企业的具体需求，对资金转移和技术要求的优化和集成。但由于加密货币依托于区块链技术，重构了全球商业的运作逻辑，使得新的加密货币收付款模式相较于传统收付款模式具备一定优势，具体如：

• 速度的提升：稳定币几乎即时的结算速度，使企业交易速度相较于动辄数天的SWIFT及代理行转账模式得到了跨越数量级的提升。
• 机制的更新：区块链用一个全球共享、人人可验证的分布式账本，取代了依赖中介的传统系统，每一笔交易的资金流转和归属都清晰记录在这个账本上，不可篡改，极大地提升了透明度。
• 开放的潜力：区块链技术自带的透明、可验证、可编程特性，为全球范围内的金融创新提供了肥沃的土壤，这种开放性的创新潜力，是传统封闭金融系统难以企及的质变。

从宏观视角看，这种技术革命，将产生巨大的经济价值。当企业能从“几天后收款”变为“分钟级到账”，从“人工处理繁琐流程”到“智能合约条件支付”时，资金就能更快地投入下一轮生产或支付，显著的减少了因结算延迟和人工验证而产生的资金闲置和管理成本，犹如为全球经济注入了润滑剂，能直接提升整体运行效率（GDP）。

但是，对于企业是否需要使用加密货币收付款，实际上依然取决于每个具体企业的综合考量，不能直接一概而论。企业依然需要考虑自身的技术成本、合规风险、管理费用、机构费用和相对方需求等，结合实际规划。

中国企业的合规路径

尽管稳定币在跨境支付中展现出巨大潜力，但企业也需清醒认识其中的风险。

目前，中国对于稳定币的监管分内地和香港两种模式，内地收紧监管，防止稳定币破坏现有金融体系，香港大力推进稳定币，作为中国的“金融试验田”从战略防御的角度对抗美国在Web3方面的领先。对于中国企业而言，在全球贸易中使用加密货币（主要是稳定币）进行收付款，本质是在一个无地域的技术系统上，同时满足两个有地域的监管体系。因此，我们要谈中国对稳定币的态度，不能只看内地，也不能只看香港，必须看两者之间的配合和分工。

首先我们来看内地政策，中国内地对加密货币的态度和监管政策经历了一个逐步收紧、全面禁止的过程，反映了监管层对于加密货币带来的金融风险、洗钱、资本外流以及对法定货币体系冲击的防范。

中国内地自2013年首次发布针对比特币的风险提示与支付机构禁令，至今为止已经发布了一系列针对虚拟货币使用的政策和法规，特别是2021年的“9·24通知”，从法律层面明确虚拟货币不具有与法定货币等同的法律地位，不是真正的货币，不应且不能作为货币在市场上流通使用，并将虚拟货币相关业务活动（包括法币与虚拟货币兑换、虚拟货币间的兑换、作为中央对手方买卖虚拟货币、为加密货币货币交易提供撮合、定价、信息中介等）定性为非法金融活动。

但关键点来了：政策并没有否定持有加密资产的合法性。目前而言，中国司法实践对于加密货币有双重属性认定，采取“财产保护+流通禁止”的差异化处理，且不同地区的法院对于加密货币的属性认定存在差异。例如，在民事领域，上海、深圳等地法院在盗币案件中，逐步承认加密货币的财产属性，按盗窃罪定罪量刑；在商事领域，以加密货币支付工资、抵偿债务等行为却被裁定无效，相关合同因违背公序良俗不受法律保护。

这点非常重要，决定了中国企业或个人通过留学、旅游、海外贸易等方式持有加密资产的行为，在法律上是合法的。上海法院有多个裁判文书都明确承认：加密货币是合法持有的，也是受到财产权保护的。但很尴尬的是，如果你在内地用稳定币支付货款，哪怕双方都同意，这种合同在法律上仍然是“无效合同”。

所以，若内地企业仍然想要合规使用稳定币收付款，在收款方面需要确保合规持有，如企业必须通过合规外汇结汇途径回收贸易款项，且企业在结汇时仍需要遵守《外汇管理条例》，《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管理办法》等文件，保证每一笔跨境资金流动都具有真实的贸易背景，严格遵守外汇管理限制和审查要求，主动申报税务，履行合规义务；在付款方面企业需要确保合规流通，可以通过香港或境外合规稳定币发行方，加密支付机构的方式进行。

我们再来看看香港政策，香港于今年8月1日正式实施了《稳定币条例》，规定了一系列关于稳定币发行商和交易机构的监管要求，成为了全球首个针对稳定币的全面监管框架，为企业使用稳定币进行跨境结算提供了合规通道，让企业可以选择持牌稳定币发行商和合规支付机构进行跨境收付款。

目前，香港及境外监管环境支持企业使用稳定币，且有很多合规加密支付机构可以为企业提供稳定币收付款服务，因此包含内地企业在内的中国企业都可以通过在香港或境外设立贸易子公司的方式，享受合规加密支付机构提供的稳定币相关服务。

总体而言，中国企业想要合规使用稳定币收付款可以参考以下路径：

• 主体选择：企业可以利用已设立的香港或其它境外公司主体作为收付款的操作主体，选择脱锚风险较低的稳定币，并在香港或境外的持牌平台上处理稳定币的收付与兑换。
• 币种转换：所有稳定币与法币之间的兑换环节建议都在香港或境外完成，并确保该环节在当地的监管体系下合规进行。
• 收款回流（内地公司）：可以将通过合规渠道结算产生的法币利润，通过正规的结汇程序汇回内地母公司。

中国企业稳定币合规收付款模式图解

通过这套“内外联动、各司其职”的合规模式，企业既能借助香港的合规通道享受稳定币的高效与低成本，又能满足内地对于外汇管理和贸易真实性的核心监管要求，是目前较为可行的B2B企业通过稳定币进行全球贸易的路径。

结语

稳定币收付款模式为企业全球贸易提供了新的路径，但机遇与挑战并存。香港的监管创新为企业提供了合规路径，而企业想要抓住这一机遇，就需要在创新与合规之间找到平衡点。

虽然在当前阶段，使用电汇、信用证等传统支付方式仍是企业全球贸易主流选择，但对于希望探索更高效、低成本跨境支付的企业，仍然可以考虑通过香港的合规渠道谨慎尝试。

稳定币并非万能的支付良药，但它确实为解决跨境支付痛点提供了全新思路。在这个快速变化的时代，保持开放心态，同时坚守合规底线，才是更好的发展路径。

作者为刘红林律师、邵嘉碘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