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扬州破获的400亿特大地下钱庄案引起了支付行业的诸多关注和转发，一方面许多合规机构通过这一案例告诫跨境卖家，地下钱庄不合规，使用其支付产品才行；另一方面，400亿的资金盘子实在太大。

此外，不难发现大多地下钱庄均在外贸相对发达的地区，这背后，实在是地下钱庄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地下钱庄解决的“问题”

地下钱庄有许多类型，大致可以分为三类，即跨境汇兑型地下钱庄、非法买卖外汇型、支付结算型。

跨境汇兑型地下钱庄比较简单，一笔交易发生时，需要把钱转出去。如果在国内和收款国家都有资金，地下钱庄左手倒右手就行，实际并未发生跨境资金流动。有个专业词形容，这叫“对敲型”。

非法买卖外汇型，就是低价收美元，然后再高价卖给有需要美元的人，赚汇率差，这又叫“换汇黄牛”。

支付结算型，这种模式相对比较复杂，通过空壳公司包装交易，然后进行跨境资金流动，属于钻空子，骗监管的类型。相对前两类完全不与监管打交道的模式来说，支付结算型地下钱庄隐蔽性较强。

2015年公安破获了著名的“916地下钱庄案”，利用NRA账户实施资金非法跨境转移，涉案资金高达4100亿，是最大的地下钱庄案，这也是属于支付结算型的地下钱庄。

近些年，我国的地下钱庄越发猖獗，一方面是我国外贸经济快速发展，跨境资金流动大，传统跨境支付模式对商业的满足不够。另一方面，我国实行外汇管制，地下钱庄则绕开管制，进而满足某些市场需求。

“沿海地区很多父辈都是在海外做生意，人老以后，一些资产希望转到国内，按照现有的外汇制度是很难将大量无交易背景的资产转入国内的。”曾经一位银行跨境支付从业者向移动支付网透露。

此外，一些外贸交易也在走地下钱庄。

“亚非拉地区，很多国家根本就没有外汇储存，在疫情以前，基本是人到现场，现金交易，但疫情之后，全部需要转线上，这造成许多交易通过地下钱庄来完成。”另一沿海跨境支付从业者向移动支付网介绍道，“一些在SWIFT打击黑名单，或者反洗钱黑名单的国家根本就没办法做生意，这些需求大多数需要通过地下钱庄来满足。”

对于一些小商贸来说，许多商家对资金合规的认知并不够，无论是何渠道，只要能够结款，并不排斥地下钱庄资金，甚至很多商家根本不能辨别资金是否来自地下钱庄。

然而有风险存在，就有暴雷的那一天。

地下钱庄导致的集体暴雷

2021年4月，网传义乌公安发布《致全国各地公安机关的一封信》，该信表明，断卡行动的背景下，义乌外贸商户的账户大量被冻结使得生产经营活动雪上加霜，出现了企业因流动资金问题面临破产，商户支付不了供货商货款，甚至出现发放不了工资等情形，给义乌经济和社会稳定造成极大影响，并发生了多次群体性信访、闹访事件。

义乌公安也提出了4个建议，大意是理解本地商户，拥有足够多证据方能冻结商户资金，并且及时解冻资金，避免影响商户经营，与此同时，对于过度执法行为，义乌公安将会上报相关部门。

“义乌冻卡”背后是许多外贸商户的资金涉及地下钱庄，而地下钱庄本身对资金来源判别能力弱，大量电信诈骗的资金进入地下钱庄体系，最后变成了电信诈骗资金进入到外贸商户账户中，这使得各地公安对外贸商户的账户进行冻结。

不过，这依旧是义乌地区经济对地下钱庄的依赖造成的窘境，如何将跨境资金的收付合规化，成为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整治地下钱庄背后的机遇

2020年，公安部会同其他部门一共打掉了非法支付平台和地下钱庄2800余个。

2021年，则打掉了非法支付平台和地下钱庄1600余个。

这是疫情发生后的两年，也是电信诈骗猖獗的两年，公安部的打击效果也非常好，2021年被端掉的非法支付平台和地下钱庄总数量是2020年的一半多一点。

此外，从公安部的归类来看，非法支付平台与地下钱庄属于同一类型，这也说明了一个新的趋势，非法支付背后是资金池，资金池的背后是地下钱庄，彼此相互“协作”，完成对非法资金的汇兑以及转移。

对违规、违法的打击，即是对合规、合法经营的支付企业及银行的鼓励。近两年，人民银行、外汇局都了解到跨境支付不便利对外贸的限制。

2月21日中央巡视工作领导小组召开的十九届中央第八轮巡视集中反馈会议，对外汇局相关问题进行反馈。其中有一条就是，“服务实体经济实效有不足，满足人民群众多样化外汇需求、服务企业跨境贸易便利化有欠缺；防范化解外汇领域风险隐患存在薄弱环节，推动外汇领域改革开放不够有力。”

在此之前，国务院、工商部、人民银行等相关机构，均发布了鼓励贸易新业态的文件，跨境支付便利化势在必行。但同时，跨境赌博、电信诈骗仍然较为严重，跨境支付的改革又不能步子迈太大。可想而知，外汇局的改革压力有多大。

对于行业来说，政策机会也将来临。

2022年刚开年，人民银行就发布了《中国人民银行关于支持外贸新业态跨境人民币结算的通知（征求意见稿）》，将支付机构业务办理范围由货物贸易、服务贸易拓宽至经常项下。这成为了今年跨境支付行业最值得期待的落地文件，如何玩转经常项成为的支付机构打破国内业务“内卷”的探索方向。

银行也不闲着。外汇局数据显示，2021年10月底，已有21家支付机构和12家合格银行可凭交易电子信息为贸易新业态提供跨境结算。更多玩家的加入，市场的愈加繁荣，找到跨境卖家的资金结算需求，将非法变成合法，会是一个增量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