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跨境电商PayPal账户被大规模封禁、账户资金冻结后清零等连续事件的发酵下，PayPal的任何规则改动都备受关注。上周PayPal再修改《用户协议》，主要修改了不同地区的企业账户能力范围。

无独有偶，微信支付也在近期对事业单位、社会组织类商户资金账户相关能力进行调整，将不支持相关商户进行基本账户、运营账户和手续费账户之间的资金互转。

虽然PayPal与微信支付的修改并没有直接关系。但从中可以看到，无论是何原因，支付公司正在规范企业账户的能力。

PayPal为何修改协议

按照PayPal修订的《用户协议》内容，自10月31日起：

美国地区用户，美国企业账户将无法从美国境外的PayPal账户接收个人交易；美国PayPal账户将无法向美国境外的企业账户发送个人交易。

中国大陆居民，企业账户将无法接收个人交易；PayPal账户将无法向企业账户发送个人交易。

简单理解，PayPal企业账户无法接收个人转账，而只能接收有交易背景的收单。熟悉跨境电商业态的人士指出，PayPal这一动作是避免一些商家要求客户以转账的形式进行商品付款，进而避税，或降低手续费。但美国本土的此类交易并无此局限，商家仍然可以继续“薅羊毛”。

这一改变的核心逻辑是，一笔资金交易性质应该归属于转账还是收单，无论是国内还是国际，对这一属性的判别，都是支付经营的必修课。

转账多被认定为无背景交易，且无手续费或者手续费较低，但是一旦出现纠纷，就需要司法系统介入，毕竟从他人账户上转移财产，需要正当的理由。

而拥有交易背景的收单，则手续费更高，但更能保护商家和用户的合法权益，支付企业内部本身就存在欺诈交易的判定机制，在银行卡的四方模式中，清算机构也拥有一定的商业仲裁能力。如果商业机构均不能判定交易问题，最后才可能上升到司法层面。多级维权机制，使得收单性质的交易各方维权成本更低。

再简单地说，转账转错了不好退，得闹到法院；收单如果商品有问题，可以先找商家、支付公司、卡组织，比较容易退款。

PayPal这一动作是尽量把转账的交易，更多的转变成收单，规避可能风险的同时，提升自身盈利空间。

在此之前，其实利用企业账户收发个人交易进行套利的行为在国内也有过。

支付宝企业账户与红包

2019年年末到2020年年初，支付宝也曾面临企业账户风险，甚至比现在PayPal的处境更差。

彼时，市场上曾出现大量的支付宝企业账户收购消息，拥有收发现金红包功能的支付企业账户甚至价值百万。

这是因为许多黑灰产盯上了支付宝企业账户，利用收发现金红包功能进行洗钱，其核心逻辑还是企业账户与个人账户之间，通过红包这一产品进行资金往来。红包一收一发，便是资金的一进一出，随即完成资金性质转变。

而红包本身的性质极为复杂。

个人与个人之间，发送红包的交易本质更倾向于转账，如发生纠纷可能需要司法追回。

企业对个人发红包，根据场景的不同则性质也不同，如有条件的红包则像是优惠券，无条件直接给予现金的红包，像是商家返现赠予，成为了消费者的合法资产。

自从微信支付上线电子红包，红包概念步入电子支付历史以来，就不断有风险事件出现。例如随机红包涉嫌赌博，收发不法分子红包涉嫌洗钱。

最近就有一个抢红包“赚外快”的案子，一洗钱团伙通过组建微信群，拉被害人入群，胁迫其发红包，通知群内成员以“抢红包”的方式转移资金，最终形成了敲诈勒索和洗钱一条龙犯罪链条。而参与“抢红包”的群内成员则涉嫌参与了犯罪，无论是否知情。

无论是PayPal的协议更改，还是支付宝企业账户买卖风波，还有微信支付的账户能力限定，都是支付账户边界在清晰的过程。

支付账户的边界

过去20多年的时间里，全球互联网兴起带来了支付公司的跨越式发展，其中核心商业逻辑仍然是支付账户边界不断延伸带来的变革，并不断侵蚀传统银行账户的使用场景。

但全球最早的银行已经有将近500年的发展历史，各国对银行的监管体系也早已成熟，相应银行账户出现的重大风险也更低。

此外，银行账户内资金更多是储蓄，而支付账户内资金则偏向于预消费。不同的资金性质，有着不同的监管要求，即使在同一消费场景当中，银行账户与支付账户所完成的交易，也存在错综复杂的权责和交易定性问题。

支付账户虽然在发展的过程中，不断弥补传统银行体系在支付便民方面的短板，但风险也不断出现。

以我国的支付账户体系发展来看，就经历了备付金挪用、支付机构与银行直连等后端系统风险。近年，又出现了“跑分”等前端产品风险。从监管态势来看，对支付机构的从业边界也在不断规范。

收单侧。2021年10月发布《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加强支付受理终端及相关业务管理的通知》（259号文），就提出了区分个人码和经营码的要求，以改变个人账户之间二维码支付的性质，由转账转向收单。

账户侧。从2021年年初，《非银行支付机构条例（征求意见稿）》发布以来，对支付账户被定义为为自然人（含个体工商户）服务的界定，许多人猜测支付机构未来可能不能开立企业账户，这也将是支付账户服务范围的一次重要边界划分，甚至可能决定一些To B支付机构的生死。

中国支付清算协会发布的最新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Q1，单位支付账户的总量是0.30亿个。支付账户的企业服务市场已经有相当的体量。

未来，无论是国内还是国际，支付账户的边界如何明确都将是支付产业关注的重头戏，这有来自监管的要求，也有来自市场利弊的权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