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洲一间周围被各国移民包围的办公室中，一个叫Hawez Zaman的异乡人仍然使用和中世纪祖先相同的方式转账，对于目前欧洲越来越多的移民来说，这种转账系统是生活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这个名为“哈瓦拉支付系统”(hawala: 哈瓦拉是独立于传统银行金融渠道的非正统、非主流的汇款系统，阿拉伯语含义是指“约定好的票据”或“交易用的账单”，哈瓦拉系统开放、便捷、不需账单凭证或文字记录，顾客可以是匿名的)可以让任何人向任何地点转账，这个系统是完全基于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建立起来的，从而省略了繁冗的文字说明以及法律文件。

　　哈瓦拉系统是涌入欧洲的移民进行转账支付的主要方式，根据欧洲官方部门和研究者的表述，每年在欧洲发生的贩卖人口交易中的90%都是使用这种古老系统进行交易的。而作为一种在发展中国家使用的非正式却又被广泛接受的金融系统来说，每年，移民们通过哈瓦拉系统向国内亲人汇款金额高达3900亿美元。

　　自从美国911事件发生之后，袭击者更是想对哈瓦拉系统实行监控，也因此，这种金钱流动的形式正在唤起更多的关注。他们认为这种由移民所发展成熟的体系也可以成为他们获得财力的来源。

　　一个大型泛欧州贩卖人口调查委员会的负责人Calogero Ferrara说：“到目前为止，我们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恐怖分子通过哈瓦拉系统接收资金。”他还说：“在今年巴黎袭击事件之后，我们更加把这种怀疑提高到了警戒状态。”

　　但是可惜的是，调查人还未找到充足的证据来证明11月13日发生在巴黎、130人遇害的恐怖事件利用了此系统。

　　由美国主导的反对伊斯兰国的西方安全官方部门曾经发出过警告：圣战分子正在使用哈瓦拉系统来从位于叙利亚和伊拉克的总部向利比亚和其他同盟国家进行资金转移。11月份联合国发布的一份报告中也认同了此说法。

　　“我们很担心哈瓦拉系统正在被ISIS利用。”一位官员说到，对于ISIS金融布局来说，添加一种支付机制是十分重要的，对于我们，则可能是致命的。

　　在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一位来自伊拉克Kurd地区的32岁Zaman先生说，从土耳其前往希腊、欧洲的来自叙利亚、伊拉克和阿富汗的移民，每天需要向偷渡者支付高达1500至1600欧元的现金，这比金额每天都会有200多单。

　　除了移民偷渡之外，他每天经手的金额也在几百至几千欧元不等。

　　当移民到达希腊、德国或其他欧洲国家，Zaman先生说，他会约见一个哈瓦拉商人(hawaladar)，他会把尾款交付给偷渡者。

　　对于这样的交易来说，Zaman会从中抽取每笔大约5%的手续费，他不需要像其他正规持有牌照的经理人那样收取额外的费用。

　　哈瓦拉之所以在发展中国家复苏(或者说从未没落)，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其快捷、可以连接偏远地区的性质。这种系统主要涵盖的消费者包括那些教育水平较低，没有银行账户、信用卡和相应认证文件的人群。

　　然而，像那些喜欢抹掉交易记录的犯罪分子更喜欢这种传统方式。在传统方式里，当交易完成之后短期记录会被消除，而且通过Skype、Viber和WhatsApp这种社交软件，也会大大规避检测。

　　“‘追踪资金流向’这种概念在这个系统里并不适用，”意大利特伦托大学的犯罪学讲师Andrea Di Nicola说，“这是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因为只要抓住资金流向，就可以追踪很多犯罪团伙的犯罪活动。”

　　在许多国家，这种传统的、无记录的系统是非法的。而在中东、非洲和南亚的许多地方，哈瓦拉系统是合法的，他们只需注册并缴纳一定税款。而在一些西方国家，只要活得正规执照并且将交易记录保存在现代转账系统中，也同样是合法的。但是根据2013年反洗钱金融行动特别工作组(Financial Action Task Force)的报告显示，在欧盟成员国中只有英国和德国的几家“破冰者”获得了此类执照。

　　“对警方来说这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瑞士边境警察局局长Patrik Engström说，之前他们遇到过一些使用哈瓦拉的移民向位于意大利、利比亚、土耳其和伊拉克的亲戚汇款。“交易很难追踪，不知道他们是从哪来到哪去。”

　　Zaman负责伊斯坦布尔阿克萨来地区的非法交易，这个地区有“小叙利亚”之称，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叙利亚难民穿越地。

　　在这个地区，大家普遍使用假名进行交易，不同的假名代表了不同的客户。

　　而Zaman花了大量金钱用来扩大他的人际网络、向当地帮派和警局贿赂用来保护自己的生意。

　　“战区的人民不想使用银行和西联，哈瓦拉系统是一个可以信任并且简单得多的方式。”Zaman说，他掏出了一支万宝路香烟，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是已经到达希腊莱斯沃斯岛的移民客户，提醒他把钱支付给帮助他们偷渡的走私贩。

　　“这是伊斯坦布尔目前发展最快的生意之一，其实我也很想移民到欧洲区，但是确实金钱的诱惑力太大了。”

　　Zaman说他并没有因为帮助偷渡者偷渡而感到内心谴责。“许多走私者都是叙利亚人，他们帮助国内的难民到达更加安全的地方。我们只是在帮助他们把资金转移出叙利亚。”

　　你也许会好奇如此自然杂乱的结构是如何建立在信任之上的。事实上在这个系统中，诈骗和欺骗是少有发生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伦理和商务关系上的。

　　“如果某人不遵守规则，他就会被哈瓦拉永久排斥。”学者Nikos Passas说，此外，如果哈瓦拉经纪人欺骗了他的客户，它的家庭和生意将会受到处罚。

　　自从911事件之后，美国财政部也正在和其他国家共同合作，让哈瓦拉不再为恐怖分子合作，并得到更好监管。

　　但是在2010年，一个在纽约时代广场安装汽车炸弹的名叫Faisal Shahzad的男子告诉调查人员，他就是使用哈瓦拉转账收集到他恐怖活动背后的资金。

　　最近一件把哈瓦拉系统和恐怖主义联系在一起的事件是，意大利撒丁岛的公诉人要求逮捕22个巴基斯坦和阿富汗地区的走私贩。根据证据，资金是通过哈瓦拉系统被转移到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而这些钱正是被用来支持国内的恐怖袭击事件。

　　“我们很担心ISIS并且怀疑资金就是通过哈瓦拉流向叙利亚的圣战组织的。”本案的主公诉人Danilo Tronci说到。

　　对于现代转账系统来说，“唯一打败哈瓦拉系统的办法就是变得更加便捷、低手续费并且在更多地区开始更多分支。”Ria的欧洲、重度、非洲和南亚地区的总监Sebastian Plubins说。Ria转账公司正在扩大叙利亚、伊拉克以及阿富汗地区的业务规模。“最终，那些曾经使用非正规汇款方法的人也会到我们这里来。”

　　在今年十一月，欧盟也发布了一系列规定鼓励转账公司将费用降低3%。这都是为了降低人们使用非正规渠道的转账系统。

　　但是，在土耳其的阿克萨来，这种暴利的生意已然成为帮派之争的关键。

　　“像我这样的哈瓦拉经理人每天都要帮很多人支付，因此我们需要相当多的安全感。”Zaman说，他每天需要接通500个电话，有时候每晚只睡几个小时，“一直以来，我的安全感来自于我在这个行业的经验和名望。”

　　JPM编译自

　　Wall Street Journal, Following the Migrant Money Trail, by Giovanni Legoranno and Joe Parkins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