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国支付清算协会政策研究与宣传部 郭航

2016年12月初，世界电商巨头亚马逊公司宣布推出革命性的线下零售店Amazon Go。该线下实体店与现有零售店最大的区别，就是用户在购物过程中“免排队”，即利用“刷脸支付”的技术完成购物、结账的一系列过程。消息一经发布，便引起了世界范围内的高度关注。2017年初，亚马逊公司推出的多个Amazon Go购物体验视频也风靡网络，引发了业界对于“刷脸支付”的新一轮讨论热潮。

一、亚马逊免排队零售店Amazon Go的运营模式

在Amazon Go零售店中，注册用户在走进商店选购完所需商品后，就可大摇大摆地走出杂货店，在穿过特别设立的“交易区”后，“刷脸支付”系统会自动识别出用户身份，然后算出用户的花销并从其亚马逊账户中扣款。

首家位于美国西雅图的Amazon Go体验店面约占地1800平方英尺(约合167.2平方米)，店内充斥着各种相机和麦克风，当顾客扫码进入杂货店后，监控系统就会识别出顾客身份并一路“跟踪”。当顾客站在货架前准备购物时，货架上的相机系统便会启动，它会拍下该购物者拿取了什么商品和离开货架时手中有什么商品。当顾客较多时，很有可能出现几位顾客在同一个货架上拿货的情况，而通过肤色来识别顾客是最有效的方法。店内高精度和识别度的相机甚至能够识别人类皮肤的颜色，并通过图像分析精确找到顾客的手。此外，遍布杂货店的麦克风也起着重要的作用。通过麦克风采集的声音，“刷脸支付”系统能获知顾客所处的方位和他们大致的动作。同时，通过各个麦克风接收音频的时间差，“刷脸支付”系统还能得出顾客在商店中的行动习惯。在未来，亚马逊还计划通过对这些数据的分析得出顾客的购物偏好，并进行相应地货物位置和库存调整。

二、“刷脸支付”的概述与起源

所谓“刷脸支付”，是指基于人脸识别技术完成的支付活动。人脸识别技术是一种根据人的脸部特征信息进行身份识别的生物识别技术。它一般是通过摄像头采集含有人脸的图像或视频流，并自动在图像中检测和跟踪人脸，进而对检测到的人脸进行脸部认证的一系列相关技术。实际上，“刷脸支付”是将顾客脸部特征与其个人账户绑定，即利用个人脸部特征取代密码，以实现快捷安全支付的活动。

“刷脸支付”系统于2013年7月由芬兰创业公司Uniqul全球首次推出。消费者在支付时不需要钱包、信用卡或手机，只需要面对POS屏幕上的摄像头，“刷脸支付”系统便会自动将消费者的面部信息与个人账户相关联，并完成整个交易过程。在Uniqul公司推出“刷脸支付”系统的一个月后，全球最大的网上支付公司eBay旗下的PayPal也宣布，其在位于英国伦敦里士满区的12家商场推出依靠人脸识别的支付系统。此外，美国迪博尔德集团公司也正在研发基于面部识别系统的第三方转账平台。

在我国，中科院重庆绿色智能技术研究院智能多媒体技术中心于2013年在国内率先启动了对“刷脸支付”的研究。2014年8月，该中心完成了人脸识别支付系统的关键技术研究，其首创的人脸数据采集阵列，能够在多变光照、多角度、遮挡等状态下达到最优的识别效果。2014年，上海看看智能科技有限公司发布了国内第一款“刷脸支付”的产品。此后，支付宝、翼支付、百度、腾讯等行业巨头也先后尝试人脸识别系统在移动支付领域的应用，并已推出相关应用产品。例如，阿里巴巴集团旗下蚂蚁金服推出的Smile to Pay扫脸技术，可在购物后的支付认证阶段通过扫脸的方式取代传统的密码验证。

三、“刷脸支付”的发展前景

1.“刷脸支付”的优势与长处

(1)有效提升金融服务效率

“刷脸支付”能够极大地提升支付效率。例如，在线下实体店中，商家可以完全略过扫码收银的环节，顾客挑选自己的商品之后即可离开，这样不仅提高了商店整体的运营效率，还节省了消费者排队等候支付的时间。同时，支付阶段的简化也能节约人力成本，进而降低商店的运营成本，促进资源的合理高效配置。另外，互联网金融的发展与“刷脸支付”技术的推广相结合，也可以极大地降低线下人力和物力成本，优化客户体验。

(2)便利用户生活

“刷脸支付”给未来的支付方式带来了全新变革。根据亚马逊Amazon Go的应用体验，未来人们无需携带任何现金、银行卡和手机，甚至不需要记忆任何账号和密码，便可以在线下商店完成购物或享受服务。同时，顾客留存下的扫脸信息也可应用于退换货的迅速甄别，提高营业效率并节约顾客时间。

(3)提高安全水平

“刷脸支付”同时也是对顾客的实时监督，可以有效降低商店物品被偷盗或被恶意损害的可能性，提升线下实体店的安保水平。同时，消费者无需携带各种现金、银行卡等支付工具，以及手机等支付终端，也减少了其在出行期间被偷窃的可能，对于维护社会的治安秩序具有良好的正面效果。

(4)更易于后续推广

相较于掌纹、指纹、虹膜等生物识别技术，脸部识别对于顾客的配合度要求相对较低，人脸相对明显的特征也易于识别。此外，脸部识别不需要特殊的硬件设施，经过改造的摄像装置和麦克风就可以完成人脸的识别和所选购货物的确认，降低了商家的推广应用成本。商家收集客户面部信息可以通过现场采集或者用户自行提交照片的形式完成，对于用户来说基本是零成本参与，这使得“刷脸支付”更加“接地气”，易于大规模推广。

2.“刷脸支付”的劣势与局限

(1)人脸特征具有不稳定性

与掌纹、指纹、虹膜不同，人的面部特征也会随着年龄的变化而变化，从而影响人脸识别的准确率。化浓妆、戴墨镜等日常行为，以及过敏、受伤、整容等都会导致人脸特征发生变化，这无疑是人脸识别技术在短期内需要面对的考验。

(2)人脸特征具有易复制性

后台套取、键盘指纹采集等方式是黑客破解数字密码的最常用手段。由于人脸每天都暴露在外面，通过拍照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一个人的脸部特征并进行复制。相比窃取记录在光盘、U盘、数据库等其他介质上的密码相比，复制天天暴露在外的人脸，难度相对要小得多。在得到他人脸部信息之后，利用整形、模具制作或3D打印等技术手段就有可能冒充他人进行支付或窃取用户的个人信息与资金。

(3)缺乏明确的制度法规

目前，针对“刷脸支付”等新兴支付手段，我国支付业务监管部门尚未制定明确的认证标准和完善的制度规范。在“刷脸支付”的应用范围和使用标准尚未明确、风险防范等问题尚未解决、相配套的法律法规和消费者权益保护机制仍旧缺乏的背景下，在线下门店贸然推广“刷脸支付”将会带来一定的道德、技术和信息安全等风险。

四、对“刷脸支付”未来发展的建议

1.利用多种手段保证信息资金安全

虽然相较于单一的“刷脸支付”，亚马逊新一代体验店Amazon Go综合利用了人脸特征、声音特征等方式来确保支付的准确和快捷，但任何单一或少数几种生物识别技术都有其局限性，多种识别手段互补才能够保障用户的信息安全，这也将是未来安全认证环节的主流。除了不断降低自身的误识率外，还应建立与更多支付工具的联系，以提高资金安全管理水平，为消费者提供更便捷安全的使用体验。

2.完善法律法规，建立监管规则

与“刷脸支付”相关的法律法规和监管措施仍处于完善阶段，对于相关参与方的资质要求、争议纠纷的处理仍不明确。例如，商家在采集人脸信息时，是否应当遵循法律法规获取相关资质至今没有明确规定，如何防止客户人脸信息外泄等问题也尚未解决。因此，针对“刷脸支付”这种新兴的支付方式，相关部门需要制定一套严谨的规则来保障用户的信息安全和资金安全。同时在金融领域的应用上，还需要取得监管部门的认证，并由金融支付机构和广大商户整合资源，以推出能被市场广泛接受的产品和业务模式。

3.尽快出台相关技术标准

“刷脸支付”作为一种未来可能投入商业应用的新兴支付方式，目前仍没有与之配套的、成文公认的技术标准和未来投入商业的标准出台。在“刷脸支付”商业化之前，需要监管部门、行业协会、技术标准机构和企业会商，制定具有可行性、普适性和专业性的“刷脸支付”商用技术标准。在标准出台的基础之上，需要支付机构和科技公司共同合作，促使“刷脸支付”进入试行推广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