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9月召开的第十届中国支付清算论坛上，人民银行副行长范一飞针对支付产业现阶段发展以及未来展望、监管体系发表了重要讲话。

讲话稿中充分肯定了我国支付产业十年磨一剑的成绩，这十年来，支付产业规模持续增长，多种支付服务产品诞生贴合市场需求，此外，移动支付市场持续保持高速发展，不断向垂直纵深的行业领域深耕，并形成有效的解决方案，尤其在民生领域支付创新提高服务效率，进一步践行支付为民的理念。但同时支付行业存在发展不均衡、数据安全问题突出、支付数字化覆盖不足、支付服务供给矛盾等问题，体现了监管部门对于支付行业发展现状的深刻洞察，并与之形成了配套的监管思路和理念，进一步推动支付行业高质量发展。

从讲话稿中，作者从中提炼与支付行业监管方向有关的内容，并结合讲话稿进行解读与分析。

一、厘清角色定位与业务边界，维护保障消费者合法权益

针对平台企业在资本作用的大力推进下，逐步形成了“支付+清算+金融”庞大的金融体系，使得原本支付产业生态下的“四方模式”边界逐渐淡化模糊，原本银行专营的金融业务逐渐出现脱媒现象，原本清算机构负责的转接业务逐渐被架空虚设，这些乱象将对我国的金融监管体系，乃至整个金融体系安全造成重大影响。而从近几年的监管文件中，能够明确看出，监管机构对于支付行业中各方角色定位以及业务边界做了越来越明确的表述，并且通过页面展示、服务协议、公告等形式进行透明化，加强了清算机构的自身监管职责，使得原本模糊不清的边界清晰化，并能够重新回归支付产品的良性循环中。同时人民银行通过中国支付清算协会行业自律等形式，形成多方位的监管体系，进一步深化监管理念。

通过配合最新出台的《中国人民银行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实施办法》和《数据安全法》等法律文件，将消费者的权益以及个人隐私安全提高到法律高度，切实加强针对平台企业对于支付数据的监管。尤其是近几年野蛮生长的平台企业助贷模式，其背后是个人隐私数据的违法滥用以及金融行业乱象的表现。“支付为民”不再是强调支付领域在民生行业的深耕发展，未来更多的是针对支付行业在消费者权益保护上的践行。通过讲话稿也可以看出，数据安全已经上升到“国家安全和人民群众利益的高度”，未来支付行业的数据安全领域将是支付监管领域的重点。

二、支付交易透明度提升，充分杜绝套冒绕交易

从支付交易断直连并成立网联、要求支付业务与金融服务解耦、强化清算机构审核支付结算合规，这一系列的监管政策改革目的都是为了能够提高支付交易的透明度，在明确各方业务边界的同时，通过支付交易规范，各方上送交易能够快速利用大数据科技手段进行匹配核查，快速发现支付交易中存在的各种违规问题，充分利用大数据优势将支付违规问题扼杀在萌芽中，并利用事后监管模型进行多元交叉匹配发现潜在问题予以排查和纠正。一定程度上，我国金税三期系统也将充分享受支付交易透明带来的利好，能够更加有效发现企业在缴纳税收环节的违法犯罪行为。近几年通过新闻媒体可以发现，大量企业被税务局机关核查到通过第三方支付机构代发工资等行为来逃避缴纳税收而被追缴。

同时，从中国银联根据人民银行要求关闭无源头的代付交易，并同时出台了规范两联提供代收业务场景准入的规范来看，监管机构已经深刻意识到需从支付交易的源头开始监管，进一步明确支付交易因何发生，避免支付交易接口被层层包装嵌套，用于各类违法犯罪活动。相信随着支付交易透明度的不断提升，例如电信诈骗、黄赌毒等违法犯罪将无所遁行，切实保障了人民群众的利益。

三、支付产业服务供给改革，共享支付基础建设

支付产业从原来的餐饮娱乐行业1%刷卡手续费，到发改委96费改，支付手续费经历了一次巨大的调整，整体支付价格更加透明。同时由于银联、网联、人民银行大小额系统等支付基础设施的不断完善，支付机构自身的系统运营成本不断降低，犹如曾经的移动、电信、联通由于其背后共享中国铁塔的共享基站，支付手续费如同通信话费一般经历了大幅下降。而曾经依靠手续费差价获得收入的支付机构，目前已经出现经营困难的局面。

讲话稿中已经明确了支付机构的基础设施将不断完善并且不断提出新的标准和要求，同时由于基础设施的完善，整个定价体系将进一步随之下调，而作为支付中介的支付机构不得不面临自身服务供给的改革，改变原来收入结构势在必行。而中小机构由于自身科技实力的不足，与大型支付机构相比，存在较大的支付数字鸿沟，无法及时完成数字化转型。因此，未来将通过市场化手段，进一步淘汰一些小型的支付机构，而大中型支付机构唯有不断投入资源加速数字化转型，提高支付手续费外的服务收入，方能在严酷的市场环境下生存。或许，这也是推进支付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必经过程。

四、资金效率不断提升，账户管理与资金池产品的汰换

随着我国人民银行大小额系统以及银行间清算系统的不断迭代升级，小额系统资金限额不断扩大，大额系统开放时间也不断延长，未来随着我国整个资金管理系统的进一步迭代升级，支付行业的T+1清算时效将进一步压缩，未来在各方共同努力下可以预见到T+0.5等清算时效产品面世。

但与之相对应的，以账户为载体的资金管理工具将进一步被监管统筹，“以维护经济金融秩序，优化营商环境”为目标，将涉及到资金结算的支付账户、个人银行账户、单位银行账户与本外币账户进行统筹管理，而与之对应的虚拟对公账户、各类虚拟资金池账户类产品隐藏在机构内部的资金，将随着账户统筹而无所遁行，简而言之，随着资金清算效率的提升，各类理论上的过渡户、内部户存在日间清零的问题，即资金日间必须归属到具体实体账户中，而无法利用各种内部户的外衣来形成隐形的资金池来规避监管，形成各类资金管理分账类产品。同时随着账户管理的不断统筹加强，与反洗钱、税法、工商、经侦（经济、金融秩序）等有关部门的联动将越来越紧密，整个法治体系向数字化法治体系不断跃迁。这也将意味我国账户管理的监管体系创新将迈向新的领域。

五、坚守四方模式原则，守正创新降风险

讲话稿中进一步强调了坚守四方模式的基本准则，唯有通过四方模式方可保证支付资金的透明性。同时可以预见到支付断直连的监管举措将进一步深化改革，目前以基金销售公司通过直连商业银行完成协议代扣模式，相信随着各方角色定位与业务边界的厘清，将进一步有序推进支付灰色地带的合规整改，让支付交易回归阳光化。

同时通过多个支付监管办法的更新，不断强调了监管法治化的基本准则，通过公司治理与社会监督并举，将支付机构的违法问题上升到公司治理问题，进一步提升支付产业中参与各方的“守正意识”，同时积极鼓励业务模式创新，充分利用开放、合作、资源共享，实现优势资源互补，通过向监管机构报备，利用监管沙箱进行小规模试点等方式，不断降低支付产业创新的风险，积极鼓励投入创新。

六、总结

通过讲话稿总体来看，支付产业各方在确定的角色定位和业务边界中开展支付业务，并且将原先晦涩不明的支付交易逐渐阳光化、透明化，银联、网联作为清算机构需要制定新的支付业务标准和技术标准，以两联为支付业务的重要枢纽，来联结支付机构与商业银行，实现支付交易的透明度和可追溯性。同时随着支付基础的不断深化改革，支付机构边际成本不断降低，进而面临着支付产业支付手续费的进一步压降，产业收入结构必须跨越数字鸿沟加快转型，同时希冀利用资金池工具从事资金池业务也将面临资金效率提升而无所遁形。唯有进一步深耕行业，提升支付创新意识，转化适应市场需求的产品，方能在支付产业的市场大清洗的浪潮中生存下来。

作者简介：晓梦，多年供职于金融机构，专注于研究金融监管政策及分析金融趋势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