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付结算新角色出现

老革命遇到了新问题

在2010年以前，支付结算还是银行一家独大的时候，所有的支付结算活动在银行、银联体系中进行。

由于整个银行业统一的数据标准和管理模式，此时整个资金流动都有迹可循，只要顺着资金流上下求索，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捋清整个资金流动的链条。

但是随着三方支付这个新角色登上支付结算的舞台以后，情况变得复杂起来。社会资金在银行、三方支付机构、个人和机构账户间来回倒腾，几番折腾后，犹如过江之鲫，不见踪影，烦不胜烦。

如果再辅以银行、三方支付机构的虚拟账户这个利器，就更难查清资金的来龙去脉了。这给反洗钱、反恐怖融资、反逃税、打击电信诈骗等犯罪活动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三方支付这个新角色加入以后，以前在银行体系内的完整的资金流向，现在散落在各个支付环节，变得扑朔迷离。

支付信息、订单信息在事实上的分离，导致完成支付的机构，不知道具体的交易信息；达成交易的机构不知道具体的支付信息。

再加上交易报文标准、传输字节的不统一，给一些犯罪分子带来了可趁之机，也让公检法机关在案件侦办、调查、取证过程中迷惑重重，深感力不从心，防不胜防。

支付机构的迷茫

1.是谁在向我备付金账户转账？

近日协助了几起司法调查取证。其实调查的内容本身很简单，某企业在支付机构开了一个账户，该企业向账户充值，然后再通过该账户向其他人划转资金。调查无非就是要搞清楚该账户的资金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但是在协助调查时发现，该账户的资金来源不清，支付机构无法提供相关信息。

按照有关法规的规定，支付机构应当如实获取并登记交易信息，其中自然包括资金来源信息。那么是否是该机构在执行监管法规时未尽到责任还是另有蹊跷？经过深入分析，这其实还是另有隐情。

调查发现，该企业在办理充值业务时，使用了“银行网银网关”这种付款工具，其大致的流程是企业先在支付机构提起充值申请，支付机构在收到申请后引导企业跳转至银行的网银页面，企业插入网银U盾，并使用该U盾对应的银行账户付款，全部付款操作由企业在银行网银页面完成，最后银行将付款成功的信息通知到支付机构。

整个过程中，支付机构虽知晓企业的支付账户信息，但对于实际的付款账户信息，支付机构未能获取，因此造成了资金来源不清的问题。

这对付款机构的风险管理也带来困扰。因为不能掌握充值方信息，就不能判断是否是同名充值。因此，网关充值方式很有可能被有心人作为收单之用，逃避支付机构的监管。

2.聚合支付的付款方到底隐藏何方？

除了上述例子以外，与“银行网银网关”具有相同问题的还有“聚合支付”。其具体的付款操作都在支付宝、微信等APP内完成，收单侧支付机构同样无法获得付款账户的信息。

并且“聚合支付”的适用场景和使用频次远远大于“银行网银网关”，因而造成的问题也会更大。

笔者在工作中也发现，BC、JR、QP等非法活动更多的倾向于“聚合支付”及“银行网银网关”，而“协议支付”则较少被利用。其原因也就是前者在面临司法调查时，更隐蔽、更困难，有利于违法者逃避法律制裁。

制度规范的初步探索：浅尝辄止

今年的3月份，央行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支付结算管理防范电信网络新型违法犯罪有关事项的通知》（以下简称“85号文”），要求进一步加强支付监管，防范电信网络诈骗。

其中在健全紧急止付和快速冻结机制方面，要求银行准确提供网络支付业务对应交易流水号，支付机构支持交易流水号查询业务信息并反馈。

订单号是银行内部对应第三方机构交易的唯一编号，流水号是银行交易的每一笔（包括银行间的交易）内部记录编号，不对外提供。

这条新规，直接将订单号与资金流向对应起来，可以通过二者的匹配去银行查询具体的交易对手信息，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但是数据在银行端，散落在各个支付环节，三方支付机构仍然查不到具体的信息。就导致警方会在银行、支付机构来回折腾，费时费力。不符合让数据多跑路、信息多跑路的理念。

最终解决路径：让数据多跑路

针对这一问题，全行业上下应尽快重视起来，可以由清算机构牵头，协商并制定相应的解决方案，以减少司法取证的障碍。

比如在交易成功的回执报文中，由账户侧机构向收单侧机构回传付款账户的基本信息，包括账号、户名、证件种类和号码、手机号等，供收单侧机构完善交易信息。

也许有些同行不太认同这一方式，认为增大了客户信息泄露的风险。

笔者认为，尽管在目前的做法下，收单侧机构无法获得付款账户的信息，天然避免了信息泄露的风险，但同时在无形中也形成了对违法活动的保护伞，因而目前的做法过于消极，副作用太大，不值得提倡。

保护客户信息安全，应该采用更积极的方式，不应害怕收单侧机构获取到付款账户信息，而是要提出严格的信息安全规范，要让收单侧机构严守规范，就能保护好信息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