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922”专案组在国内和柬埔寨进行集中收网，抓获犯罪嫌疑人100余人，冻结资金上亿元。据广东省公安厅治安局局长蔡辉介绍，此案是全国治安系统首宗利用话费充值渠道为境外网络赌博团伙提供资金结算服务的典型案件。

在此件案件中，非法第四方支付再次出现，而且涉及百亿赌资流转、资金结算，可以说是案件各个环节中最重要的一环。“922”专案组花费了8个月时间，抽丝剥茧、顺藤摸瓜最终将这个犯罪团伙一网打尽。

使用话费充值平台“偷天换日”

网络赌博黑产是我国互联网的顽疾，存在时间长、传播性强、涉及金额数目巨大，而且多半属于跨国作案。对于犯罪分子来说，跨国作案可以有效提高自己的安全性，但是对赌资的流转、结算也有更高的要求。

如何将各地赌资不引人注意的汇集在一起，然后再转出境外？此案的犯罪分子使用了前所未有的话费充值订单进行“洗白”。

据专业人士向媒体介绍，犯罪分子通过勾结运营商话费充值渠道商，从话费充值渠道商批量、实时获取正常用户的充值订单信息，并从赌博平台获取赌资充值订单信息，通过技术手段将赌博充值订单+话费充值订单匹配。从而让赌客成为正常用户完成话费充值，且拦截正常用户支付的话费资金并结算给赌博团伙，实现为赌博入金的功能。具体操作过程是：

1、赌客在赌博平台选择充值金额；

2、对应支付平台显示出为某手机号码充值的二维码页面；

3、赌博用户使用手机第三方支付App扫码后进入支付页面，收款方为运营商商户；

4、赌客完成支付后，赌资进入运营商账户，帮助正常用户完成话费充值；

5、正常用户支付的话费充值在结算过程中被话费渠道商拦截，结算给非法资金结算团伙，扣除“手续费”后网银转账到赌博平台，这里手续费高达2%。

瞒天过海的“二清”

在赌资“洗白”过程中，有两个非常重要的部分，一个是获取实时正常用户的充值订单信息；二是拦截正常用户支付的话费资金。对于普通用户来说，这种事情简直难以想象，话费充值订单信息除了用户应该只有充值渠道商、第三方支付、以及电信运营商知道。

在这里存在一个问题，使用第三方支付通过话费充值渠道商向电信运营商缴费，资金流是怎么走的。以正常角度来说，使用正规第三方支付，话费应该由用户直接转往电信运营商，充值渠道商由于资质受限，没有权限经手资金。

资金二清的核心标准是无证机构是否在支付业务流程中对客户结算资金有处理权限。从“洗白”过程来看，资金流实质经过了充值渠道商账户，而且充值渠道商可以对资金进行操作，甚至抽取手续费。很明显，充值渠道商有对客户结算资金有理权限，因此形成了资金二清。

除了资金二清，充值渠道商还进行了信息二清。理论上，充值渠道商在给用户充值话费的时候，应向电信运营商提供最基本的账户交易信息，比如交易账户账号、交易时间、交易类型，交易金额等等。但是很明显，充值渠道商隐瞒了这部分信息。

正是由于充值渠道商隐瞒了这部分信息，甚至转卖、篡改了这部分信息，才能做到“偷天换日”。也是因为做了信息二清，资金二清才更加隐秘，不容易被发现，从而实现瞒天过海。

知名聚合支付公司被查

在“922”专案组完成跨省市、跨国抓捕过后不久，一家业内知名的聚合支付公司爆出因警方调查停摆，随后警方证实，该公司因涉及提供非法支付服务被查。

在警方对该公司的调查中，发现该公司以“聚合支付”名义，从事非法资金支付结算业务，截留商家资金，涉案金额92亿余元人民币。侦办此案的警方对媒体表示，该公司还为从事赌博、涉黄等网络犯罪的网站提供资金结算服务。

该公司先通过注册多家“壳公司”的方式向微信、支付宝等第三方支付机构套取支付通道，消费者付给商户的钱先进入公司账户。公司根据与商家约定的交付款时间将资金结算给商家，并收取一定的服务费。从该公司的操作来看，实质上也是进行了“二清”，抽取手续费盈利。

众所周知，跨境支付是很多支付公司重点发展方向，而赌资洗白最后一个环节就是跨境。由于时间和案由的巧合，很多人将“922”跨境网络赌博案和该案件联系在一起，但是就实际情况来看，两案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唯一肯定的，两案都牵涉到非法支付、二清以及涉及跨境和赌博黑产。

支付下半场的生态会是什么样？

对于“二清”和涉黑非法支付，监管的态度很明确：严打。这里的监管，主要是指公安部。公开资料，2019年以来，公安部共督办各地公安机关侦破网络赌博刑事案件7200余起，抓获犯罪嫌疑人2.5万名，查扣冻结涉赌资金逾180亿元，打掉非法地下钱庄、网络支付等团伙300余个。

公安部治安管理局局长李京生曾在公安部发布会上表示，公安部部署各地公安机关持续开展为期3年的打击整治跨境网络赌博犯罪“断链”行动，斩断跨境网络赌博犯罪活动的“人员链”“资金链”“技术链”和“利益链”，铲除跨境网络赌博犯罪在我境内的生存土壤。

也就是说，公安部针对涉黑非法支付的行动会持续三年，发布会召开于今年1月，严打才刚刚开始。

而直接监管支付的央行则是强调了持牌合规。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范一飞在第八届中国支付清算论坛上表示，支付清算司要持续组织专项整治，对照当前无证机构发展势头，加大精准打击力度。市场主体要积极配合打击无证机构，充分履行报告义务，形成协同打击无证经营的工作局面。

根据公开资料显示，央行在2019年对19家存在较严重违规的支付机构采取了暂停业务、退出市场的措施，另外清理处置了396家无证机构，对其中75家出具了行政认定意见并移交公安或市场监督管理等部门。

虽然无证机构不一定违法违规，但是监管的态度，必然会对这些机构的生存带来深刻的影响。

虽然很多支付公司都喊出了“移动支付下半场”的口号，好似希望就在眼前。但是对于聚合支付公司来说，肉眼可见的，下半场时间或将漫漫如长夜。

无证机构或者说聚合支付是中国移动支付生态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在形势如此变化之下，它们会如何前进？中国的移动支付下半场又会是什么样子？移动支付网将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