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意安

近日，十字财经独家获悉，京东数科将从万达金融手中收购快钱，作价16亿。据了解，这一收购意向自年前已开始动议，日前已提交上海央行，正等待批复。

不久前，快钱法人代表已悄然完成了变更。新就位的法人代表穆矢正是多年前万达金融重金挖角的浦发银行高管，据了解，穆矢将着力推动这一收购事项。

不过，对于上述消息，两家公司均未予以明确回应。

16亿作价高不高？

这是一个见仁见智的问题。

同样是着眼于牌照，今年备受关注的几张牌照可以用作参照比较。

7月1日，用友网络将其控股子公司畅捷通支付80.72%的股权转让给融联科技，转让价格为2.98亿元。不过，用友网络与融联科技为同一控股股东——北京用友科技有限公司，左手倒右手的价格参考意义有限。

另一备受关注的是拼多多收购付费通的案例。十字财经了解到，拼多多收购付费通50.01%的股份总耗资在3到4亿之间。由此可以估算付费通的估值在6至8亿。

与快钱一样，畅捷通和付费通均拥有互联网支付、银行卡收单（全国）两项关键牌照。因此，横向比较来看，快钱16亿的牌照价格并不低。不过公司股权属于非标资产，价格往往一事一议，不存在绝对的可比性。

供求关系显然是决定价格的重要因素。

眼下的京东数科对银行卡收单牌照需求迫切。

近日，正火速冲刺科创板的京东数科披露了招股书。从招股书披露信息来看，京东数科成色堪称优异，但其间也不乏隐忧。其中，与母公司京东集团的依存度较高成为重要的关注点。各个报告期来看，京东数科向京东集团销售商品和提供服务的金额在同期营收中占比均稳定在29%到30%之间，除此之外，“公司部分收入来源于与京东集团旗下京东零售平台上的第三方商户、消费者之间的交易，一定程度上依托于京东零售的应用场景。”

而更为大众所关注的是，虽然成立7年估值近2000亿已经是不错的成绩，但相较同样在近日紧锣密鼓布局上市的蚂蚁科技依然相去甚远，后者达到了2000亿美元的估值。

事实上，京东数科的前身京东金融成立年代甚至早于蚂蚁，早在京东金融的的年代，京东白条等产品就开始尝试走出京东生态圈，但效果并不显著。此间的重要掣肘正是京东数科在支付牌照方面的短板。

蚂蚁的故事里，线上线下生态闭环的连接点正是扫码支付。而针对扫码支付业务，根据现行监管规则界定，发码和付款扫码需要具备互联网支付的牌照功能，收款扫码则需要线下的银行卡收单资质。京东数科旗下的支付牌照网银在线仅支持北京市银行卡收单业务，并不拥有全国银行卡收单功能。

在笃信故事的资本市场，生态闭环的完整性直接决定了故事是不是动人。这也正是京东在具备互联网支付牌照的基础上，仍需补齐银行卡收单牌照的重要缘由。

十字财经了解到，早在2018年，京东数科就已经开始动议收购线下银行卡收单牌照。而漫长的牌照寻觅过程中，既有谈判的琐碎沟通，也夹杂着对监管博弈的期待。事实上，此前市场一度传闻，监管将重新梳理牌照规则，不再按照支付介质划分牌照功能，将改由产业链逻辑按照清算、收单类、账户、聚合等功能对牌照类型进行重新划分。不过这一传闻却迟迟未见落地，上市计划却已搭弓在弦。

线上线下的支付闭环是否成立是一个可以在相当程度上拔高资本预期的要素。对于一个估值近2000亿的公司而言，16亿的牌照收购价格大概率属于可承受范围。

而另一方面，需求端迫切的同时，供给端的资源却十分稀缺。

首先，央行已经停止支付牌照的新增发放。而在61家存量的拥有全国银行卡收单牌照的支付机构中，除却支付宝、财付通这样的巨头，有相当一部分已如快钱之于万达、钱袋宝之于美团一样，为巨头收入囊中为自有体系进行服务，还有一部分则如拉卡拉、汇付天下、银联商务、富友、通联等，以支付业务为基础发力B端业务，实现上市或朝着上市目标进行努力。此外，排除这些没有出售意愿的标的，还需要确保牌照的“干净”，博彩、洗钱、套现等违法违规业务比例太高的牌照风险也高，同样不是优秀的收购标的。排除上述顾虑，市京东数科的选择已经所剩不多。

但事实上，在过去十六年的经营中，快钱在通道、品牌上仍有相当的价值沉淀。2004年成立的快钱在支付领域是当之无愧的行业老兵，曾经创新过一站式信用卡跨行还款、新无卡等在当时看来划时代的产品。2014年，快钱卖身万达，而与此同时，二维码支付迅速起势继而变革了整个行业的生态格局，时隔6年，支付行业已经完全变了天日，快钱在市场中的存在感已经不高。很显然，2014年万达试图通过收购快钱实现线上线下双向联动的畅想也已经落空。2019年，伴随着万达网科的注销，万达正式放弃了电商战场。快钱从万达网科转入万达金融，但在整个万达金融的战略价值也变得可有可无。

某种程度而言，快钱成为京东数科收购标的，正是因为万达已无心恋战电商和金融版图，但这并不代表快钱在行业中完全没有比较优势。万达收购之前，关国光团队曾发力基金、航空等垂直细分领域，在银行通道端积累了相当的优势，这些曾经的先发优势至今仍发挥着作用，甚至，在代扣通道陆续整顿关停的今天，这些优势已经变得不可复制。

一家曾经在快钱担任要职的支付机构高管评价称这一价格称“略贵，但说得过去”。

收购之后

从既往的经验来看，即使能够成功觅得牌照，收购之后的管理与文化融合也是京东需要直面的重要挑战。

事实上，对京东而言，这并非其第一次着手支付牌照的收购。2012年，二维码支付这一新兴物种尚未出现。京东也还是一个单纯的电商，为了线上生态的闭环，完成了对网银在线的收购，并将“网银+”更名为京东支付。此后，这枚互联网支付牌照被装入了京东金融的资产内。

不过此后数年，京东商城关联公司多次被举报“二清”，虽然后续整改工作在2018年3月全部完成。但作为一个持牌机构，京东为何会长期存在子公司“二清”的问题，本身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十字财经从接近京东人士处获悉，被指二清违规的7家子公司“正是目前运作京东商城的七个企业，当于7个事业部”。如此多的子公司可能和京东的权力架构、资本架构、企业架构和经营范围（如一些商品需要特殊经营许可）等原因有关，当然最直观的分类还是基于业务模块和商品品类。

“网银在线给到兄弟公司的渠道价格非常高，甚至超出了兄弟公司到京东体系外拿渠道的价格。这让几个兄弟单位感觉十分不爽，但他们也没有找外面的渠道，自己就把这事儿做了。”该人士告诉十字财经，“而这样操作最直接的好处是，一方面可以压供应商的款，无论你是否把它理解为资金池，资金在其平台上的留存本身就能产生价值，与此同时，因为不是持牌支付机构，无需缴纳备付金，也不用分润给银行和支付机构。”

眼下，在监管层面，能否获批仍是未知之数。而收购本身已非易事，除却收购本身，京东能否彻底“搞定”这张银行卡收单牌照，更是存在着相当的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