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部非洲的肯尼亚，传统金融服务普及率较低，银行账户在成年人中的渗透率不到30%。然而有一款移动钱包产品，绕过传统银行和智能手机，仅用了几年时间就成为肯尼亚最大的移动金融平台，平均每两个人中就有一位它的用户，交易规模相当于整个国家GDP的40%，它就是M-pesa。

一名男子站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贫民窟的一处M-psea网点（路透）

有手机有信号就能转账

在肯尼亚，很多当地人在路边摊购买东西时并不使用现金，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台稍显过时的功能手机，轻轻按几下键，输入一串数字和号码，发送一条文本信息，几秒钟之内通过M-pesa的转账支付交易就完成了。

肯尼亚中央银行公布的一份调查显示，2019年使用传统银行账户的成年人比例仅为29.6%，使用手机银行的比例为25.3%，但却有79.4%的成年人使用以M-pesa为主的移动货币产品。而在2006年，使用银行服务和移动货币产品的成年人比例分别为14%和0%。

M-pesa在肯尼亚当地斯瓦希里语中意为“移动货币”，其在肯尼亚上线的时间，甚至比手机支付宝在中国上线的时间还早一年。2007年3月，由英国电信运营商Vodafone和肯尼亚政府组建的合资公司Safaricom在肯尼亚正式推出M-Pesa，提供存取款、转账、支付、手机话费充值、消费信贷等多种服务。

与国内的支付宝、微信支付不同的是，M-pesa不依靠智能手机应用程序，而采用SIM卡内置的应用菜单来实现功能选择。此外，用户不需要绑定银行账户也能进行各种操作，只需通过街头巷尾的代理网点往账户里充值即可，通过网点用户也能够实现异地现金取款。总体来看，M-Pesa就是一个运营商打造的“手机钱包+支付平台”组合产品。

在肯尼亚，无论是繁华的大城市，还是偏远的小城镇，几乎所有商铺、医院、学校都支持使用M-pesa，这款手机钱包在这个拥有4750多万人口、人均GDP仅为1050美元左右的国家有着庞大的“粉丝群”。

肯尼亚通信管理局最新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3月底，肯尼亚M-Pesa活跃用户近2890万名，市场占有率高达98.8%，全国代理网点17多万个；2020年1月至3月，M-pesa共处理个人对个人转账业务4.47亿笔，金额6736.54亿肯尼亚先令（约合65.99亿美元）。

一名M-pesa用户在进行转账服务（路透）

为什么会这么风靡？

吃饭叫外卖、出门手机约车、网上购物血拼，这些都离不开M-pesa。对于M-pesa在肯尼亚不可撼动的地位，记者在开启常驻生活之前略有耳闻，只是等到抵达的那一刻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出门必备M-pesa。

一天，随任小家伙的学校发来一份通知，大致意思是说新一学期的课外班开始报名了，由于部分课程比较热门，名额有限，学校将采取先缴费先得的原则决定报名顺序，满员即止，随后附上了一个报名表和M-pesa收款账号。

于是那个周末，记者通过地图搜到一家离住最近的Safaricom网点，带着证件和手机就来到柜台注册了一个Safaricom手机号和M-pesa账户。整个实名注册过程非常便捷，除了购买SIM卡产生的费用，整个开户过程完全免费，不设最低存款额度，但一个手机号仅且只能支持一个M-pesa账户。注册完成后，记者就通过网点往M-pesa账户里充了课外班所需缴纳的费用，稍稍按几下键，就完成转账手续了。

有数据显示，2015年M-Pesa在肯尼亚的代理商服务网点平均间隔距离仅为1.4公里，而2007年该国银行网点的平均间距为9.2公里。

在传统金融服务比较落后的大背景下，M-pesa在肯尼亚取得成功也可谓具备了天时地利人和。在M-pesa推出之前，Safaricom就占据了市场主导地位，是肯尼亚最大的运营商，拥有超过80%的市场份额。此外，肯尼亚是非洲最大的手机市场之一，拥有较高手机普及率。据肯尼亚通信管理局，2020年3月底，肯尼亚手机用户达5520万左右，渗透率高达116.1%。

今年3月，M-pesa投入商业运营已满13年。据悉，M-Pesa的设计初衷并不是移动支付工具，而是一款基于手机话费的小额贷款平台。M-Pesa诞生之前，由于城市化进程导致大量农村人口前往大城市打工，产生了大量城市往农村的汇款需求。但打工者的“汇款方式”十分奇特，他们把现金包在信封里，托大巴司机带回农村。这样的“汇款”费时费力，关键还不安全。因此当时，给家人和朋友汇款是肯尼亚很重要的金融服务特点，M-pesa也由此演变成汇款支付工具。

疫情是把“双刃剑”

新冠疫情期间，肯尼亚政府鼓励民众尽量采用移动支付等非现金支付方式。3月16日，肯尼亚央行宣布，为降低因使用现金而带来的疫情传播风险，同时进一步鼓励移动支付发展，当日起至6月30日，对低于1000肯先令（约合10美元）的移动交易免收手续费，并免去手机钱包和银行账户之间的转账费用。

随后，M-Pesa宣布对低于1000肯先令（约合10美元）个人对个人交易免受手续费。受此影响，M-Pesa预计，3月至6月收费减免导致的收入损失约55亿肯先令。据Safaricom年报显示，2019/2020财年，M-pesa为公司创造了844.4亿肯先令的收入。

肯尼亚央行表示，自3月实施鼓励移动支付的措施至6月底，肯尼亚个人移动支付交易额和交易量均显著提升，尤其是不超1000肯先令的小额交易，该部分交易占全国移动支付80%以上。此外，新增个人移动支付用户超160万，但与商务业务相关的移动支付交易略有下降。

6月24日，肯央行又宣布将鼓励民众采用移动支付的措施延长至12月31日。肯尼亚《商业日报》6月25日报道说，对此，运营商和银行纷纷向肯尼亚央行表达抗议，认为央行未向他们征求意见就草率发布了措施。此后，Safaricom也未就此事发表任何声明。

当前，肯尼亚移动支付业务量处于快速增长通道。一方面是因为银行业金融机构普遍加速移动互联网转型，积极开拓移动支付市场，另一方面则因为乐意接入移动支付系统的商户数量在不断加速。

联合国近日发布的一份报告指出，数字金融在新冠疫情全球蔓延导致的社会和经济危机中凸显特殊作用，成为国际社会应对疫情危机的一条“生命线”。

这份名为《公众的资金：利用数字化为可持续的未来融资》的报告指出，数字金融在疫情中为全球提供大量生计救济、为企业提供资金支持、为就业提供保护，彰显其在应对疫情方面的优势。

肯尼亚央行行长帕特里克恩乔罗格在报告视频发布会上表示，东非共同体一直处于数字金融的前沿。“自2007年以来，数字金融已经改变了我们的生活和消费习惯。疫情期间，包括肯尼亚、卢旺达、乌干达和坦桑尼亚在内的东非共同体成员一直在通过鼓励使用移动货币来应对疫情带来的卫生和经济挑战。”